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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没归档的文，放心这篇还在更（吧？）还没开虐放心食用 依旧我和 @TINYDUST 笛子小天使一人一章

4

Snart家和他想象与认知中的任何一栋大宅都不太一样。

首先，这里没有女人。如果说没有女主人不算太奇怪，那么大宅里没有女仆可能就有点令人惊讶了。男人和孩子都自己打理自己。早晨James会牵着马出去，有时他会邀请Hartley一同前往，回来时往往刚好能碰上正要带着猎犬出门的Owen。Snart先生有着外表完全看不出的好厨艺，而Axel对于上蹿下跳摘蜘蛛网这之类的事情简直可以用酷爱来形容。Hartley在抵达的第二天就修好了停走已久的钟摆，这让Snart先生大为赞赏。他低下头，Axel正抱着他的腿，于是他伸手摸了摸年幼孩子的后脑。

拜访家宅的客人并不多，他遇见的第一个是叫做Evan McCulloch的，有着棕褐色的头发和同色的眼睛。他不清楚对方的身份，只是单纯觉得并不如自己朝夕相处的这几位年轻人有教养。

Evan前来从来都是找Owen。有那么一次来的时候Owen正请Hartley教他结一种绳扣，下一秒Hartley的眼镜就碎在地上。

Owen暴怒地揪着Evan的衣领出去了。Hartley模模糊糊地看着，总觉得Evan身上那件花俏松散的衬衣随时都可能散了架。

后来James去镇上的时候帮他带回了新的眼镜，一看就是和James本人一样有那么些跳脱巧妙的装饰。

第二位也是更常来的是Snart先生的老友，他听见他们叫他Mick。Mick Rory先生常年戴着护目镜，身上总有种烟熏火燎的气味。他总是穿着宽大的大衣，深深压着帽檐，有那么一次Axel又在恶作剧——长兄James不在家的时候他总能想出无数让人放不下心的鬼点子——而无论是Hartley还是Owen都没能及时捉住他，于是Rory先生的帽子就像一只在白天闯进屋里的没头没脸的蝙蝠一样，一声闷响撞在窗玻璃上，然后软绵绵地落在墙边。

Hartley以为Axel会被父亲友人遍布烧痕的脸孔吓到，而他没有。Axel只愣了一会儿，就飞奔过去捡起那顶软呢帽，伶俐地爬上Rory先生膝头。男人像尊铁铸的雕像一样任由着他攀爬，只在Axel帮他把帽子戴回光秃秃的头顶，又晃着脑袋审视着却差点摔下去的时候伸出粗大的手掌抓住男孩瘦小的身子，又把Axel的背带短裤滑落的肩带拉回肩上。

他听见站在他旁边的Owen放松地呼出一口气。他们把Axel留在客厅，并肩往外走。“Rory先生的烧伤是怎么来的？”Hartley问。这是个干燥的秋天，家宅后大片的树林里每逢风过时就有干枯的树叶被风卷着撞上枝干发出的脆响。“不知道。我被收养的时候他已经是那样了。”Owen随手拔了根草茎叼在嘴里，大概因为土腥味很快又吐掉了，“你可以问问James。他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父亲那些朋友了。”

“奇怪的一家人……”要不是Owen撞了他的胳膊，Hartley都不知道自己说出声了，“抱歉，无意冒犯……”

Owen反而停下来，有那么一瞬间，Hartley觉得他看清自己新的眼镜的时候露出了一点点愧疚的表情，而那个神情很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在他身上很少见的自在。“一开始我也这么觉得。”他的视线停留在Hartley头顶上方，然后飘远，“后来……说这么多干什么，很快你就知道了。”

Owen重新开始朝前走，Hartley没有出声，他看着树林，看着风和树叶，直到Owen突然拦在他面前。

“当年这句话是兄长对我说的，现在就换我来吧。”他伸出右手，Hartley感到莫名但还是伸手同他相握，“欢迎来到这个家。”

他们回到大厅的时候看到了楼梯拐角那里的James，金发碧眼的青年横抱着同样是金发的男孩，Axel睡着了，软乎乎的手掌抓着James胸前的衣料，James还没来得及换下外出的服装，隔着楼梯护栏Hartley能看见他外袍一角零碎沾着的土灰。

“我来吧。”他上前去从James怀里接过Axel。小男孩很亲近他，几乎是在重心落在Hartley双臂的瞬间就自发地扭扭身子贴上他前胸。James终于能腾出手解开外袍，他舔了舔由于外出而干裂的嘴唇，还戴着手套来不及摘下的双手抓住Hartley的肩膀，用力地握了握，不出声地表示感谢。

跑向衣帽架的James在路过Owen身边的时候伸手和弟弟碰了碰拳头。Hartley在楼梯拐角看着楼下的一切；他有了一个新的，奇怪的家。

5.

    宴会恐怕不是Hartley诸多兴趣爱好之一，不管他是彼时被邀请的贵客、迎接投资者的学童还是当下帮临时招来的女佣们跑上跑下布置的家庭教师，他并不喜欢人群。偶尔他会偷那么一点懒，躲在橱柜旁端详那些银器和叠好的针织桌布，回忆着已经记不清的富足的童年——他是个恋旧的人。

    宴请的人不多，但足以让Hartley决定躲在窗帘后。厚重的窗帘给他足够的安全感也阻挡了大部分声音——他的助听器迫使他听到更多他不想听到的声音，他没有抱怨，只是偶尔也会不自觉回忆起失聪时的世界，那个和现在并无太多共同点的世界。

    手指拨开窗帘能够看到Axel东张西望寻找自己最喜欢粘着的家庭教师，他拉着Owen的袖子，时不时抬起头询问，口型像是在说“Hartley哪里去了？”。Hartley想Owen大概是知道自己藏在某个窗帘后面，而且他很感谢Owen并没有直接指出自己的藏身处，并不是说他不愿意陪伴Axel，那是个有趣的孩子，只怕比自己小时候有趣得多，只是他很清楚Snart老爷会更希望自己的小儿子与哥哥站在一起，而不是这个羞怯又上不得台面的家庭教师。

   Snart家待他如亲人，并不代表他不会分不清主仆关系那条张牙舞爪的界线，他还没有准备好被“得体”和“规矩”这两个词拆吃入腹。

    他视线转向一旁，心思却不在人群之中，他对那些美丽的姑娘没有太大兴趣，也无意发展一段近似“小姐与流浪汉”的浪漫关系。Snart家的长子，那个不拘小节叫他Hartley哥哥的James少爷周旋在夫人老爷小姐之中吸引了他的视线。Snart老爷脸色阴沉，就算在宴会上也不多言；二儿子和小儿子站在一起，二者都不是交际的好手；家中只剩下James一个人四处周旋，他脚步轻快洋溢着笑容，人们为他沾了蜜糖的唇舌和辞藻笑得眯起眼睛扬起眉毛，姑娘们羞红了脸在羽毛扇子后面打量他。James仿佛感受到他的目光，越过了一个小少爷的肩膀冲他的方向举了举杯子，口型是Cheers，Hartley懂唇语，却依旧害他吓了一跳，赶忙抽回了手。

    宴会已经接近尾声，众人的话题也终于绕进正轨，老爷和大儿子肩并肩坐在一起，听着有名望的老爷夫人们争相想推销发酸的起泡酒一般推销着自己的女儿，对象自然是大少爷James；二儿子估计是出门透气已经不知去向；小儿子正困得靠在小沙发的扶手上打瞌睡。Snart家说难听的已经是家道中落，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新嫁进来的夫人每个月的针线钱肯定不会少，只是要多带几个贴身女仆嫁进来，不然连收拾碗筷都要贵族小姐自己动手。

    临时雇来的女仆们在傍晚布置好桌椅、叠好座上宾客的罩衫后就已经被遣散回家，宴厅和后厨的一片狼藉恐怕要第二天再等她们回来清扫，Hartley想着等一下他还要照顾Axel洗漱就寝，就偷溜出大堂打算先给自己倒杯牛奶。

    他只是听到声音，他向上帝发誓自己并非刻意偷听这段对话。

    “Owen Snart，别忘了你还和我在一起。”一个声音说道，这个声音让Hartley感到异常熟悉。

    “我就算忘记我父亲给予我的名字也不会忘记这一点。”听到另一个声音的时候Hartley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这是他主人的二儿子，Owen少爷，而另一个声音是隔壁家的少爷EvanMcCulloch。

    他趁两个人的注意力还在彼此身上，偷偷溜进厨房热起牛奶。门外长廊里两个人的话断断续续传进来。

    “但你怎样都不会忘记Snart这个姓氏是不是，你的大恩人，哈。”

    “父亲与我并无血缘关系，但是他在我亲生父亲弥留之际许诺将我抚养长大，他是我的恩人，我也不会允许你用任何形式嘲讽他，哪怕你是我的恋人。”

    “你终于承认我是你的爱人，这还真是稀奇。”

   Hartley忍不住偷偷从窗户望出去，他看见两个年轻人在月光下嘴唇相触，分开时Owen抬手为Evan理了理耳边的碎发，Hartley没有对这个画面感到反感，反而觉得它美得就像一幅画，只可惜他不能真正将这个画面描绘下来。

   Evan回头看见了窗后的他，这对情人的表情瞬间凝固起来。他们将搭在对方身上的双手取了下来，拉开了一段距离一前一后走进厨房。

    “牛奶？两位少爷？”Hartley已经退回自己的牛奶炉子边上，低垂着眼睛。他的余光中Owen和Evan交换了一个眼神，点点头说好。

   Owen喝完牛奶就走出了厨房，他示意Evan跟上来，但Evan还是慢了几步——Hartley在Evan似笑非笑的目光扫视下有点心慌，他抬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估计厨房里相向而立的这两个人都不会忘记上一个眼镜损坏的原因。

    “你不会说出去的吧？”Evan没有暴怒让Hartley松了口气，但阴测测的语气依旧让他感到十分不安。

    “不会的，McCulloch少爷。”他回答。

    “真好。”Evan不咸不淡丢下这个词走出了厨房，Hartley掏出丝绢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将剩下3杯牛奶用托盘装起来带去送到剩下三位少爷老爷手上。

    “真好。”看着Hartley忙碌的身影，James抿了一口牛奶，扬起了嘴角。